第108章 旅館驚魂夜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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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旅館驚魂夜14
半夜裏被吵醒的困倦和知道旅館裏有人藏身的害怕還混雜在一起, 言川的腦子裏昏昏沈沈的。
他其實是沒怎麽聽懂亞修在說什麽的。
言川坐在壁爐邊，小半邊臉頰被焰火抹上燦金色的陰影。
寬大的、不合身的外套披在身上，烏黑柔軟的發尾垂下來, 本來就偏圓的眼睛瞪圓了。
亞修在……開玩笑嗎？
他嘗試著分析鄧肯交代的線索的時候，開了一個不太合時宜的玩笑？
言川微微張開唇，盯著亞修英俊熟悉的側臉看了又看。
亞修也正巧別過臉來看他, 那雙綠松林似的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眼神更淺。
唇角扯出一個笑, 淡淡的，分辨不出什麽情緒。
手上還拿著撥弄炭火的鐵棍，正往壁爐裏撥弄炭灰。
是亞修平時在言川面前露出來的表情和姿態, 但就是讓言川覺得有點古怪。
他微微擰起眉頭。
最終言川還是抿了抿唇, 問亞修：“什麽意思？”
“旅館裏哪裏會有存放那麽多金礦的地方……”
言川掃了一眼空間不算大的房間。
這座旅館開在霧山森林深處，平時不會有那麽大的客流量。需要的房間少，旅館的占地面積也不是很大。
連他這個店主住的房間都和樓下旅客的房間差不多大。
雇員也不願意住自己的房間，還要來和他擠著睡一張床。
言川用不太理解的眼神看亞修。
他剛剛真的是在開玩笑嗎？
亞修打了個圓場。
他抿唇笑了笑，露出言川熟悉的, 有點傻的表情：“當然沒地方放。”
“我只是在想，”亞修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他們都說霧山森林裏有金礦，但森林已經廢棄那麽久了……”
“金礦真的還在這裏嗎？”
言川抿了抿唇。
也有這種可能, 劇本裏背後的boss 用“金礦”作為幌子, 把和劇本有關的人員都召集過來。
不過他雖然身份是這個旅館的主人, 其實對這個旅館，乃至於霧山森林都沒什麽了解。
劇本也沒有給他分配支線任務。
想到這裏言川又皺眉了。
前幾個劇本逃綜發布任務還是很勤快的，雖然他不想聽見冷冰冰的機械音又給他出了什麽難題, 但那也能作為他是“玩家”的證明。
而不是像現在這裏, 作為霧山森林裏的旅館店主, 被不停歇的暴雨困在旅館裏, 和不熟悉的旅客們面對難關。
窗外的雨聲更大了。
起風了，雨滴拍打在窗戶上的聲音更大，冷風斜著吹進來，絲絲涼雨濺到言川後背上。
亞修看見了，起來把窗戶縫關得更小。
言川擦了擦肩膀上的洇濕的痕跡。
又是下雨。
這場大雨根本就沒有停歇的時候。
天際雷鳴聲陣陣，悶悶的，蓄積著驚人的力道似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落下一道驚雷。
要是有人在這個還是從窗戶往外邊望，就能看見濃雲籠罩的黑沈天幕，還有傾盆而下的瓢潑大雨。
夜晚的霧山森林像一座迷宮，白天裏還算郁郁蔥蔥的綠色在夜幕下呈現出一種濃重得化不開的深色。
地面上蓄積著雨水，人車行過的痕跡早就被抹滅，取而代之的是滿是坑窪的泥路。
別說晚上，就是白天趕車的時候，也可能在不經意之間陷進一個又一個坑洞裏。
本來言川進劇本的時候還在想逃綜是怎麽把他們限制在一個地方的，現在他知道了。
靠的是極其惡劣的大雨和森林環境。
言川從縫隙裏盯了好一會窗外。
要是讓他出去，白天也找不到方向，畢竟行人走過的痕跡都被這場大雨沖沒了。
壁爐裏嗶嗶剝剝地響著。
混雜著雨滴的聲音，還有森林裏呼嘯而過的風聲。
進劇本以來言川耳邊就沒停過，一直在聽見這些聲音。
言川聽得習慣了，竟然也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麽逃綜，他也不是選手，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旅館店主。
言川兀地搖搖頭。
他的動作有點大了，引得亞修都擡了擡眼。
“你說的對，”言川聲音悶悶的：“哪有那麽多無主的金礦，還在森林裏——算了，睡覺吧。”
亞修點點頭。
言川脫掉外套，又去洗了把臉，慢慢把自己裹進被子裏。
亞修剛回來的時候拿了暖水袋，灌了點熱水進去，塞進言川的被子裏，所以裏面還殘留了點熱氣。
柔軟蓬松的被子裹在身上，言川更困了。
這時候也是深夜，要不是被驚醒，他本來就應該在床上睡著。
“我睡了。”言川剛躺了一會眼皮就睜不開了，強撐著從被子裏探出頭和亞修說了句晚安。
亞修點頭。
言川快睡著的時候亞修還沒上床，坐在火爐邊上撥弄著什麽東西，似乎是在添炭。
他一向細心，言川也沒多想，很快閉上眼睡著。
等到均勻的、細細的呼吸聲響起之後，亞修才放下手裏用來撥弄炭灰的鐵棍。
他仔細擦了擦手才走到床邊，給床上躺著的人掖了掖被角。
烏黑柔軟的發絲散落在枕頭上，被褥潔白，一直拉到下巴，只肯露出小半張雪白漂亮的臉。
臉頰已經泛起粉，粉融融的一片。因為側睡的姿勢腮肉壓著一點，看起來像有些熟了的桃子。
要是湊近，還能看見烏泱泱的睫毛在細細顫動。
睡相很乖，只是喜歡把被子裹起來，像小動物似的蜷縮起來，看著沒什麽安全感。
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單薄的後背一顫一顫。
亞修於是關上燈，在床邊坐下來。
黑暗的房間裏就剩下窗戶縫隙裏透出來的一點光。
光線微弱，但亞修視力不錯，目光起伏，描摹出陷在床褥裏的單薄身形。
床上的人睡得熟，微微翹起的鼻尖一動一動，呼吸聲均勻。完全不知道房間裏另一個人不睡覺，還坐在床邊看著自己。
亞修就伸出手，指腹在光潔白皙的臉頰上輕輕摸了幾下。
他的指腹有點薄繭，但力道用得很輕，很註意，也沒讓睡著的人露出點類似於不舒服的表情。
漂亮的黑發亞裔動了動，把下巴埋進被子裏。
這點無意識的動作看上去像是主動蹭了蹭停在自己頰邊的指腹似的。
於是床邊坐著的人露出點笑意，把被他挪開的被子繼續掖上。
這樣看了一會，綠眼睛的年輕人站起來。
旅館裏一片寂靜，或者說是死寂，他悄無聲息地走動著，來到窗戶口，手掌按下一塊微微凹陷的地方。
旅館的窗臺下面是有一塊突出的臺子的，但是寬度很窄，平時也並沒有什麽用處，反倒是會蓄積雨水。
言川看到的時候就覺得設計很奇怪，要是安放在窗戶上面還能看做是用來遮風擋雨的，放到下面又放不了什麽東西。
如果他現在從睡眠中醒來，看見旅館裏年輕的雇員一俯身，靠著窗臺下突出的一小塊臺子進了隔壁的房間，他大概就知道這個東西是用來幹什麽的了。
狂風吹過，天幕的遮蔽著月亮的烏雲被吹散，露出些許明亮的月光。
亞修俯下身，輕巧地探進隔壁的房間。
月光打下來，他那雙綠松林似的眼睛看起來卻很晦暗不明。
按照常理，三樓的房間並沒有旅客，亞修又和言川住在同一間房間，這裏應該也是沒人的。
不巧的是就在房間裏的椅子上，還坐著個人。
他半邊身子隱在黑暗裏。
房間裏沒開燈，只開了窗戶，不甚明亮的月光照進來，把椅子上的人影子拉得很長。
【omg，洗車小狗真的是很有秘密吧？】
【餵，我警告你，不要對我們單純善良的老婆有什麽壞心思哦】
【你小子最好是出去給我老婆找東西吃的】
【嗚嗚嗚老婆剛剛靠在火爐旁邊，小臉白白的好心疼，這死人都不知道抱抱老婆！】
言川睡到很晚才醒。
他睜眼的時候聞到了一點奶油的香味，很濃郁，摻雜著點蔬菜的清香，一股腦地鉆進他鼻腔裏。
湯似乎已經開了，汩汩地往外冒著熱氣。
奶油……？
言川感覺自己似乎還聽到了切面包的聲音。
很清脆的，烤得表皮酥脆的面包被切開，滿屋子都是麥粉的味道。
他秀氣的眉頭擰起來，烏泱泱的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眼睛。
然後嘴邊就被塞了一小片塗了果醬的面包。
果醬有點酸，更多的是甜，像是什麽熟透了的漿果熬出來的，聞起來很香。
面包也烤過了，熱乎乎的，裹著酸酸甜甜的果醬，吃起來味道很好。
“吃一點，”言川聽見亞修的聲音：“剛剛熱過了，還有湯。”
他怕言川不吃，又把切成小塊的面包片往言川嘴裏塞了一下。
言川還有點懵。
蹭得亂糟糟的額發翹起來一點，沾在雪白的臉頰上，眼睛瞪圓，看起來呆呆的。
食物的氣味近在咫尺，亞修的聲音低低的，言川下意識咬了一口送到嘴裏的面包。
是甜的。
還帶著點朦朧水汽的眼睛因為舌尖上久違的甜味瞪圓了。
言川把垂下來的額發撥到耳後，露出雪白的臉頰。
他的臉頰上還留著點被枕頭壓出來的紅印，顯然是剛從熟睡中醒來。
呆呆地吃著餵到嘴裏的面包片。
早上起來還沒搞清楚情況，暈乎乎的大腦不足以支持言川思考為什麽亞修早上一起來就弄回來這麽多食物。
他也的確是餓了。
食量再小也不是一頓喝點熱水和嚼幹面包片能對付的，言川之前吃的少也是因為食物不太符合胃口，加上實在是沒興趣吃東西。
晚上看見鄧肯的時候言川還能嘴硬地狡辯一句自己不餓，睡一覺醒來肚子都在抗議。
這些天他吃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
囫圇對付幾頓，言川做什麽都是無精打采的。
現在食物都被亞修貼心地送到嘴邊，看著他把面包片上塗抹上厚厚的果醬，言川下意識張口。
“啊。”
“還有一點火腿，你想吃嗎？”亞修餵了他幾塊面包片，又問他：“可能有點鹹，夾在面包片裏吃？”
他的動作實在是快，言川還沒說好不好的時候已經把火腿切出來了，夾在面包片裏做了一個簡單的三明治。
言川搖搖頭。
“那個，”他咽下嘴裏塗了果醬的面包片：“有點甜了……想喝湯。”
這個果醬的味道太濃了，為了掩蓋住酸味放了很多糖進去，吃下去感覺舌頭都是甜的。
亞修就把餐刀放下，給他盛了一小碗湯過來。
是煮好的奶油蔬菜湯。
奶油的量放得剛好，蔬菜也切成了小塊，熬出一股濃郁鮮香的湯。
因為剛出鍋，亞修並沒有直接遞給言川，而是把碗放在桌子上，跟他說冷一下再喝。
然後他自然而然地繼續抹果醬，這一次塗得少，薄薄一層，繼續送到言川嘴邊。
言川抿了抿唇。
亞修又把面包片往他面前遞了一下。
【嗚嗚嗚洗車小狗靠譜！！！】
【謝謝你餵飽我的老婆】
【終於吃到點東西了，這幾天寶寶根本就沒吃什麽東西，小臉都餓扁了……】
【好男人就應該這樣！】
言川就不好說什麽了，只好乖乖把遞過來的面包吃掉。
他吃東西的速度慢，一口要嚼好多下，腮肉微微鼓起來。配上翹起來的額發，完全是睡意尚未褪去，呆呆的樣子。
“你不吃嗎……”在被餵食的間隙，言川抿起嘴巴，問亞修：“我可以了，你也吃點。”
亞修點點頭：“嗯。”
他自己不吃果醬，直接夾了點火腿吃下去，期間還把言川下巴上沾上的一點果醬抹掉了。
言川就端起蔬菜湯慢慢喝。
一直餓扁的肚子裏總算有了點食物。
還沒下床就吃完一頓還算豐盛的早餐，言川也緩過神了。
亞修哪來的食物，不是說旅館裏已經沒有別的食物了嗎？
言川隔著被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糾結地看了看亞修和桌上擺放的不少食物。
看起來像是剛烤好的面包，火腿，奶油和蔬菜，還有一小瓶果醬。
言川抿唇。
等亞修差不多吃完了言川才開口。
“這些東西……”言川擰了擰眉頭：“是哪裏來的？”
亞修早上去哪找食物了？
旅館裏的其他人知道嗎，是他們得到了外界的援助，還是只有自己和亞修吃到了食物？
亞修把東西收拾好。
他對言川露出一個毫無陰霾的笑，解釋：“是旅館裏的存貨，本來就是為了我們準備的，沒有放在廚房裏。”
“他們也不知道，”亞修像是想到了言川在思考什麽似的：“量很少，也只夠我們兩個人吃，最多撐個三四天。”
言川抿了抿唇。
亞修還有食物不讓他驚訝，他說能撐個三四天也不錯了。
好歹比吃又幹又硬的面包配著熱水好。
言川舔了舔唇瓣。
但他吃飽了也沒有很高興。
“那他們……”言川想了想：“現在幾點了，他們在做什麽？”
亞修把最後一點殘渣收拾好扔進壁爐裏，重新塞上炭火消滅證據。
他應該是下樓過了，知道旅客們都在幹什麽。
“在大堂，”亞修語氣平靜：“商量蘭夫人昨晚殺了人的問題。”
言川抿唇。
好吧，他就知道，昨晚上以為能糊弄過去的事情，到了白天還是要提出來的。
而且幾乎是所有人都看見了，也不知道布蘭登打算怎麽處理。
是直接把中年男人的死歸結於“意外”，包庇一下經歷可憐的蘭夫人，還是公事公辦，像對待鄧肯一樣把她送進警署？
可是文森也死在布蘭登手上。
言川不知道這個劇本裏對這種事情的處理結果是怎麽樣的，但文森是確確實實地死在了布蘭登手上。
作為警員，不知道他會得到什麽處理。
言川感覺自己的頭又開始疼了。
“那我們下去看看，”言川從床上下來，套上一件保暖的外套：“也不知道他們要怎麽處理。”
亞修點頭。
這就算是把食物從哪來的問題揭過了，劇本的背景本來就需要選手自行探究，亞修又像是保守著自己的小秘密似的，言川更不好知道了。
他只能先把這件事按在心底，畢竟食物正是他們需要的。
只是言川感覺自己對亞修的態度更覆雜了。
言川跟著亞修下樓。
他們到的時候就連鄧肯和他雷打不動的保鏢也在，找了快角落坐下，看見言川的時候沖他點頭示意。
言川就抿著唇，算是對他打了個招呼。
鄧肯穿著整齊，額發一絲不茍地梳起來。看著精神奕奕，昨晚上發生的事情對他沒什麽影響似的。
也是，他既知道了文森同夥的去向，肯定不會在霧山森林裏多呆，還得回到旅館裏。
只要那個人回旅館，就能被鄧肯抓到，向他拷問所有知道的消息。
到時候不管是霧山森林裏的“金礦”，還是手.槍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了。
言川想到鄧肯昨晚和自己說的話，還有被他硬生生塞給自己的手.槍，就糾結地抿唇。
鄧肯跟他說什麽話都像是用開玩笑的語氣，但是在跟他說“有五發子彈可以隨意解決人”的時候，言川莫名感覺他是很認真的。
搞得像是鼓勵他去幹壞事似的。
而且鄧肯的話也意有所指。
他說的是只要他懷疑任何人都可以拿這把槍去試試，反過來不就是說所有人都可疑的意思嗎？
要是言川沒經歷過幾個劇本，怎麽也會對鄧肯的話有點不太高興。但他想起自己經歷過的劇本，警惕心也上來了。
他想到旅館裏這些天發生的各種各樣的“意外”。
不知道被誰殺死的漢斯，伯克利給他看的白色粉末……還有中年男人的死。
言川垂下眼瞼，目光不經意地在大堂裏掃了掃。
是伯克利先過來。
布蘭登還站在蘭夫人身邊，有點沈默地聽著她聲淚俱下的哭訴，必要時刻還得搭茬兩句。
小男孩則被蘭夫人摟在懷裏，掌心捂著他被包紮好的地方。
麗娜也坐在旁邊，跟著蘭夫人一起聲討。
很明顯，這一起板上釘釘的殺人案件還有很多隱情需要了解。
布蘭登左右支絀，又要詢問蘭夫人問題，又要回答麗娜的問題。
他還得考慮小孩子的情緒，問題不能太露骨。
言川抿了抿唇，知道這件事不太好處理了。
所以在伯克利過來的時候，言川先是松了口氣。
言川想了想問：“他們那邊……怎麽樣了？”
伯克利搖搖頭。
“具體得等去了警署，移交上面處理，”伯克利把鏡片往上推了推：“現在不好說，不過什麽時候能聯系到外界也是未知數。”
“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的眼眶底下明顯有點青黑，大概是連軸轉了一夜，現在還要起來處理事情。
處理“更重要的事情”。
言川點點頭。
比起已經確定了兇手的案件，目前他們最需要處理的是食物缺乏的問題。
當然還有那個一直藏身在閣樓上的人。
回想起自己在閣樓上看到了什麽，言川就有點後怕。
“你放心，”伯克利語氣平靜：“我們昨晚也在巡邏，我去的三樓，沒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
“我知道，”言川搖頭：“我只是在想，如果他沒有別的食物來源，也不可能在森林裏呆多久，最後還是要回到旅館裏的。”
言川的話和布蘭登的想法差不多，聞言他也走過來。
“是，我們昨晚去外面看了看，”布蘭登冷靜的語氣難掩疲憊：“但是雨太大了，什麽都沒發現。”
言川想了想，安慰他：“也不用太著急，反正他有什麽目的肯定會回來的。”
布蘭登頷首。
這話算是安慰，但他的眉頭也沒放松下來，只是說：“我還在給警署打電話，早上的時候發現能接收到一點信號了，不知道求救信號有沒有被警署看見。”
言川眼睛亮起來：“真的嗎？”
布蘭登露出一個微笑：“是的。”
他擡高聲音，想說給所有人聽似的：“我給警署發的求救信號已經發出去，如果成功的話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支援。”
“帶著我們最需要的食物。”
是的，食物。
昨天他們每個人分到的時候都很少，吃一小點也不夠幾頓的，所以言川在大堂裏都能聽見讓人尷尬的聲音。
布蘭登說自己把求救信號發出去，警署能很快來救援無疑是個好消息。
言川下意識想露出一個笑，但他又想起布蘭登的話並不確定。
他沒有說自己“已經明確得到了警署的回答”。
所以布蘭登現在說的話都像是在安慰他們。
言川想到這裏，看見蘭夫人他們不太好的臉色就知道了。
他垂下眼瞼。
布蘭登的這套說辭已經用過幾次了，但每一次都是“尚未得到回答”。
再好的消息也經不住等待，尤其是在食物缺乏的時候。
果不其然，麗娜苦著臉，重重嘆了口氣。
“明天——”她的語氣很冷，稍微擡高聲音聽起來就有點刻薄：“到底是哪個明天才能來！”
聽到她的話，蘭夫人也皺起臉。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來呢？”
她的語氣失望極了，抱著臉頰蒼白的孩子：“孩子都跟我說餓了很久了……”
她們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布蘭登也沈默下來。
這一次討論最後還是無疾而終。
麗娜和蘭夫人先帶著孩子回去，布蘭登也不能說什麽，只好象征性地安撫了他們幾句。
言川也沈默著看著這一切。
他猶豫著看了看亞修，拉了拉他的袖子。
“我們的那個幹面包……”言川聲音很小，很糾結，也很猶豫：“是不是還有一點……”
他說的是之前廚房裏分配給他們的，還留了一點。
亞修點頭。
“可以，我陪你去。”
【善良寶寶】
【老婆還把自己的食物給別人欸，肚子都餓得扁扁的了】
【那個經常在老婆面前晃的死人呢？老婆有需要了就不出現了是吧？】
【打賞積分100*10，老婆私聯我給你打錢！】
作者有話要說：
投餵！洗車小狗沒有餓到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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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裏被吵醒的困倦和知道旅館裏有人藏身的害怕還混雜在一起, 言川的腦子裏昏昏沈沈的。
他其實是沒怎麽聽懂亞修在說什麽的。
言川坐在壁爐邊，小半邊臉頰被焰火抹上燦金色的陰影。
寬大的、不合身的外套披在身上，烏黑柔軟的發尾垂下來, 本來就偏圓的眼睛瞪圓了。
亞修在……開玩笑嗎？
他嘗試著分析鄧肯交代的線索的時候，開了一個不太合時宜的玩笑？
言川微微張開唇，盯著亞修英俊熟悉的側臉看了又看。
亞修也正巧別過臉來看他, 那雙綠松林似的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眼神更淺。
唇角扯出一個笑, 淡淡的，分辨不出什麽情緒。
手上還拿著撥弄炭火的鐵棍，正往壁爐裏撥弄炭灰。
是亞修平時在言川面前露出來的表情和姿態, 但就是讓言川覺得有點古怪。
他微微擰起眉頭。
最終言川還是抿了抿唇, 問亞修：“什麽意思？”
“旅館裏哪裏會有存放那麽多金礦的地方……”
言川掃了一眼空間不算大的房間。
這座旅館開在霧山森林深處，平時不會有那麽大的客流量。需要的房間少，旅館的占地面積也不是很大。
連他這個店主住的房間都和樓下旅客的房間差不多大。
雇員也不願意住自己的房間，還要來和他擠著睡一張床。
言川用不太理解的眼神看亞修。
他剛剛真的是在開玩笑嗎？
亞修打了個圓場。
他抿唇笑了笑，露出言川熟悉的, 有點傻的表情：“當然沒地方放。”
“我只是在想，”亞修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他們都說霧山森林裏有金礦，但森林已經廢棄那麽久了……”
“金礦真的還在這裏嗎？”
言川抿了抿唇。
也有這種可能, 劇本裏背後的boss 用“金礦”作為幌子, 把和劇本有關的人員都召集過來。
不過他雖然身份是這個旅館的主人, 其實對這個旅館，乃至於霧山森林都沒什麽了解。
劇本也沒有給他分配支線任務。
想到這裏言川又皺眉了。
前幾個劇本逃綜發布任務還是很勤快的，雖然他不想聽見冷冰冰的機械音又給他出了什麽難題, 但那也能作為他是“玩家”的證明。
而不是像現在這裏, 作為霧山森林裏的旅館店主, 被不停歇的暴雨困在旅館裏, 和不熟悉的旅客們面對難關。
窗外的雨聲更大了。
起風了，雨滴拍打在窗戶上的聲音更大，冷風斜著吹進來，絲絲涼雨濺到言川後背上。
亞修看見了，起來把窗戶縫關得更小。
言川擦了擦肩膀上的洇濕的痕跡。
又是下雨。
這場大雨根本就沒有停歇的時候。
天際雷鳴聲陣陣，悶悶的，蓄積著驚人的力道似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落下一道驚雷。
要是有人在這個還是從窗戶往外邊望，就能看見濃雲籠罩的黑沈天幕，還有傾盆而下的瓢潑大雨。
夜晚的霧山森林像一座迷宮，白天裏還算郁郁蔥蔥的綠色在夜幕下呈現出一種濃重得化不開的深色。
地面上蓄積著雨水，人車行過的痕跡早就被抹滅，取而代之的是滿是坑窪的泥路。
別說晚上，就是白天趕車的時候，也可能在不經意之間陷進一個又一個坑洞裏。
本來言川進劇本的時候還在想逃綜是怎麽把他們限制在一個地方的，現在他知道了。
靠的是極其惡劣的大雨和森林環境。
言川從縫隙裏盯了好一會窗外。
要是讓他出去，白天也找不到方向，畢竟行人走過的痕跡都被這場大雨沖沒了。
壁爐裏嗶嗶剝剝地響著。
混雜著雨滴的聲音，還有森林裏呼嘯而過的風聲。
進劇本以來言川耳邊就沒停過，一直在聽見這些聲音。
言川聽得習慣了，竟然也有種熟悉的感覺。好像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麽逃綜，他也不是選手，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旅館店主。
言川兀地搖搖頭。
他的動作有點大了，引得亞修都擡了擡眼。
“你說的對，”言川聲音悶悶的：“哪有那麽多無主的金礦，還在森林裏——算了，睡覺吧。”
亞修點點頭。
言川脫掉外套，又去洗了把臉，慢慢把自己裹進被子裏。
亞修剛回來的時候拿了暖水袋，灌了點熱水進去，塞進言川的被子裏，所以裏面還殘留了點熱氣。
柔軟蓬松的被子裹在身上，言川更困了。
這時候也是深夜，要不是被驚醒，他本來就應該在床上睡著。
“我睡了。”言川剛躺了一會眼皮就睜不開了，強撐著從被子裏探出頭和亞修說了句晚安。
亞修點頭。
言川快睡著的時候亞修還沒上床，坐在火爐邊上撥弄著什麽東西，似乎是在添炭。
他一向細心，言川也沒多想，很快閉上眼睡著。
等到均勻的、細細的呼吸聲響起之後，亞修才放下手裏用來撥弄炭灰的鐵棍。
他仔細擦了擦手才走到床邊，給床上躺著的人掖了掖被角。
烏黑柔軟的發絲散落在枕頭上，被褥潔白，一直拉到下巴，只肯露出小半張雪白漂亮的臉。
臉頰已經泛起粉，粉融融的一片。因為側睡的姿勢腮肉壓著一點，看起來像有些熟了的桃子。
要是湊近，還能看見烏泱泱的睫毛在細細顫動。
睡相很乖，只是喜歡把被子裹起來，像小動物似的蜷縮起來，看著沒什麽安全感。
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單薄的後背一顫一顫。
亞修於是關上燈，在床邊坐下來。
黑暗的房間裏就剩下窗戶縫隙裏透出來的一點光。
光線微弱，但亞修視力不錯，目光起伏，描摹出陷在床褥裏的單薄身形。
床上的人睡得熟，微微翹起的鼻尖一動一動，呼吸聲均勻。完全不知道房間裏另一個人不睡覺，還坐在床邊看著自己。
亞修就伸出手，指腹在光潔白皙的臉頰上輕輕摸了幾下。
他的指腹有點薄繭，但力道用得很輕，很註意，也沒讓睡著的人露出點類似於不舒服的表情。
漂亮的黑發亞裔動了動，把下巴埋進被子裏。
這點無意識的動作看上去像是主動蹭了蹭停在自己頰邊的指腹似的。
於是床邊坐著的人露出點笑意，把被他挪開的被子繼續掖上。
這樣看了一會，綠眼睛的年輕人站起來。
旅館裏一片寂靜，或者說是死寂，他悄無聲息地走動著，來到窗戶口，手掌按下一塊微微凹陷的地方。
旅館的窗臺下面是有一塊突出的臺子的，但是寬度很窄，平時也並沒有什麽用處，反倒是會蓄積雨水。
言川看到的時候就覺得設計很奇怪，要是安放在窗戶上面還能看做是用來遮風擋雨的，放到下面又放不了什麽東西。
如果他現在從睡眠中醒來，看見旅館裏年輕的雇員一俯身，靠著窗臺下突出的一小塊臺子進了隔壁的房間，他大概就知道這個東西是用來幹什麽的了。
狂風吹過，天幕的遮蔽著月亮的烏雲被吹散，露出些許明亮的月光。
亞修俯下身，輕巧地探進隔壁的房間。
月光打下來，他那雙綠松林似的眼睛看起來卻很晦暗不明。
按照常理，三樓的房間並沒有旅客，亞修又和言川住在同一間房間，這裏應該也是沒人的。
不巧的是就在房間裏的椅子上，還坐著個人。
他半邊身子隱在黑暗裏。
房間裏沒開燈，只開了窗戶，不甚明亮的月光照進來，把椅子上的人影子拉得很長。
【omg，洗車小狗真的是很有秘密吧？】
【餵，我警告你，不要對我們單純善良的老婆有什麽壞心思哦】
【你小子最好是出去給我老婆找東西吃的】
【嗚嗚嗚老婆剛剛靠在火爐旁邊，小臉白白的好心疼，這死人都不知道抱抱老婆！】
言川睡到很晚才醒。
他睜眼的時候聞到了一點奶油的香味，很濃郁，摻雜著點蔬菜的清香，一股腦地鉆進他鼻腔裏。
湯似乎已經開了，汩汩地往外冒著熱氣。
奶油……？
言川感覺自己似乎還聽到了切面包的聲音。
很清脆的，烤得表皮酥脆的面包被切開，滿屋子都是麥粉的味道。
他秀氣的眉頭擰起來，烏泱泱的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眼睛。
然後嘴邊就被塞了一小片塗了果醬的面包。
果醬有點酸，更多的是甜，像是什麽熟透了的漿果熬出來的，聞起來很香。
面包也烤過了，熱乎乎的，裹著酸酸甜甜的果醬，吃起來味道很好。
“吃一點，”言川聽見亞修的聲音：“剛剛熱過了，還有湯。”
他怕言川不吃，又把切成小塊的面包片往言川嘴裏塞了一下。
言川還有點懵。
蹭得亂糟糟的額發翹起來一點，沾在雪白的臉頰上，眼睛瞪圓，看起來呆呆的。
食物的氣味近在咫尺，亞修的聲音低低的，言川下意識咬了一口送到嘴裏的面包。
是甜的。
還帶著點朦朧水汽的眼睛因為舌尖上久違的甜味瞪圓了。
言川把垂下來的額發撥到耳後，露出雪白的臉頰。
他的臉頰上還留著點被枕頭壓出來的紅印，顯然是剛從熟睡中醒來。
呆呆地吃著餵到嘴裏的面包片。
早上起來還沒搞清楚情況，暈乎乎的大腦不足以支持言川思考為什麽亞修早上一起來就弄回來這麽多食物。
他也的確是餓了。
食量再小也不是一頓喝點熱水和嚼幹面包片能對付的，言川之前吃的少也是因為食物不太符合胃口，加上實在是沒興趣吃東西。
晚上看見鄧肯的時候言川還能嘴硬地狡辯一句自己不餓，睡一覺醒來肚子都在抗議。
這些天他吃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
囫圇對付幾頓，言川做什麽都是無精打采的。
現在食物都被亞修貼心地送到嘴邊，看著他把面包片上塗抹上厚厚的果醬，言川下意識張口。
“啊。”
“還有一點火腿，你想吃嗎？”亞修餵了他幾塊面包片，又問他：“可能有點鹹，夾在面包片裏吃？”
他的動作實在是快，言川還沒說好不好的時候已經把火腿切出來了，夾在面包片裏做了一個簡單的三明治。
言川搖搖頭。
“那個，”他咽下嘴裏塗了果醬的面包片：“有點甜了……想喝湯。”
這個果醬的味道太濃了，為了掩蓋住酸味放了很多糖進去，吃下去感覺舌頭都是甜的。
亞修就把餐刀放下，給他盛了一小碗湯過來。
是煮好的奶油蔬菜湯。
奶油的量放得剛好，蔬菜也切成了小塊，熬出一股濃郁鮮香的湯。
因為剛出鍋，亞修並沒有直接遞給言川，而是把碗放在桌子上，跟他說冷一下再喝。
然後他自然而然地繼續抹果醬，這一次塗得少，薄薄一層，繼續送到言川嘴邊。
言川抿了抿唇。
亞修又把面包片往他面前遞了一下。
【嗚嗚嗚洗車小狗靠譜！！！】
【謝謝你餵飽我的老婆】
【終於吃到點東西了，這幾天寶寶根本就沒吃什麽東西，小臉都餓扁了……】
【好男人就應該這樣！】
言川就不好說什麽了，只好乖乖把遞過來的面包吃掉。
他吃東西的速度慢，一口要嚼好多下，腮肉微微鼓起來。配上翹起來的額發，完全是睡意尚未褪去，呆呆的樣子。
“你不吃嗎……”在被餵食的間隙，言川抿起嘴巴，問亞修：“我可以了，你也吃點。”
亞修點點頭：“嗯。”
他自己不吃果醬，直接夾了點火腿吃下去，期間還把言川下巴上沾上的一點果醬抹掉了。
言川就端起蔬菜湯慢慢喝。
一直餓扁的肚子裏總算有了點食物。
還沒下床就吃完一頓還算豐盛的早餐，言川也緩過神了。
亞修哪來的食物，不是說旅館裏已經沒有別的食物了嗎？
言川隔著被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糾結地看了看亞修和桌上擺放的不少食物。
看起來像是剛烤好的面包，火腿，奶油和蔬菜，還有一小瓶果醬。
言川抿唇。
等亞修差不多吃完了言川才開口。
“這些東西……”言川擰了擰眉頭：“是哪裏來的？”
亞修早上去哪找食物了？
旅館裏的其他人知道嗎，是他們得到了外界的援助，還是只有自己和亞修吃到了食物？
亞修把東西收拾好。
他對言川露出一個毫無陰霾的笑，解釋：“是旅館裏的存貨，本來就是為了我們準備的，沒有放在廚房裏。”
“他們也不知道，”亞修像是想到了言川在思考什麽似的：“量很少，也只夠我們兩個人吃，最多撐個三四天。”
言川抿了抿唇。
亞修還有食物不讓他驚訝，他說能撐個三四天也不錯了。
好歹比吃又幹又硬的面包配著熱水好。
言川舔了舔唇瓣。
但他吃飽了也沒有很高興。
“那他們……”言川想了想：“現在幾點了，他們在做什麽？”
亞修把最後一點殘渣收拾好扔進壁爐裏，重新塞上炭火消滅證據。
他應該是下樓過了，知道旅客們都在幹什麽。
“在大堂，”亞修語氣平靜：“商量蘭夫人昨晚殺了人的問題。”
言川抿唇。
好吧，他就知道，昨晚上以為能糊弄過去的事情，到了白天還是要提出來的。
而且幾乎是所有人都看見了，也不知道布蘭登打算怎麽處理。
是直接把中年男人的死歸結於“意外”，包庇一下經歷可憐的蘭夫人，還是公事公辦，像對待鄧肯一樣把她送進警署？
可是文森也死在布蘭登手上。
言川不知道這個劇本裏對這種事情的處理結果是怎麽樣的，但文森是確確實實地死在了布蘭登手上。
作為警員，不知道他會得到什麽處理。
言川感覺自己的頭又開始疼了。
“那我們下去看看，”言川從床上下來，套上一件保暖的外套：“也不知道他們要怎麽處理。”
亞修點頭。
這就算是把食物從哪來的問題揭過了，劇本的背景本來就需要選手自行探究，亞修又像是保守著自己的小秘密似的，言川更不好知道了。
他只能先把這件事按在心底，畢竟食物正是他們需要的。
只是言川感覺自己對亞修的態度更覆雜了。
言川跟著亞修下樓。
他們到的時候就連鄧肯和他雷打不動的保鏢也在，找了快角落坐下，看見言川的時候沖他點頭示意。
言川就抿著唇，算是對他打了個招呼。
鄧肯穿著整齊，額發一絲不茍地梳起來。看著精神奕奕，昨晚上發生的事情對他沒什麽影響似的。
也是，他既知道了文森同夥的去向，肯定不會在霧山森林裏多呆，還得回到旅館裏。
只要那個人回旅館，就能被鄧肯抓到，向他拷問所有知道的消息。
到時候不管是霧山森林裏的“金礦”，還是手.槍的事情都一清二楚了。
言川想到鄧肯昨晚和自己說的話，還有被他硬生生塞給自己的手.槍，就糾結地抿唇。
鄧肯跟他說什麽話都像是用開玩笑的語氣，但是在跟他說“有五發子彈可以隨意解決人”的時候，言川莫名感覺他是很認真的。
搞得像是鼓勵他去幹壞事似的。
而且鄧肯的話也意有所指。
他說的是只要他懷疑任何人都可以拿這把槍去試試，反過來不就是說所有人都可疑的意思嗎？
要是言川沒經歷過幾個劇本，怎麽也會對鄧肯的話有點不太高興。但他想起自己經歷過的劇本，警惕心也上來了。
他想到旅館裏這些天發生的各種各樣的“意外”。
不知道被誰殺死的漢斯，伯克利給他看的白色粉末……還有中年男人的死。
言川垂下眼瞼，目光不經意地在大堂裏掃了掃。
是伯克利先過來。
布蘭登還站在蘭夫人身邊，有點沈默地聽著她聲淚俱下的哭訴，必要時刻還得搭茬兩句。
小男孩則被蘭夫人摟在懷裏，掌心捂著他被包紮好的地方。
麗娜也坐在旁邊，跟著蘭夫人一起聲討。
很明顯，這一起板上釘釘的殺人案件還有很多隱情需要了解。
布蘭登左右支絀，又要詢問蘭夫人問題，又要回答麗娜的問題。
他還得考慮小孩子的情緒，問題不能太露骨。
言川抿了抿唇，知道這件事不太好處理了。
所以在伯克利過來的時候，言川先是松了口氣。
言川想了想問：“他們那邊……怎麽樣了？”
伯克利搖搖頭。
“具體得等去了警署，移交上面處理，”伯克利把鏡片往上推了推：“現在不好說，不過什麽時候能聯系到外界也是未知數。”
“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的眼眶底下明顯有點青黑，大概是連軸轉了一夜，現在還要起來處理事情。
處理“更重要的事情”。
言川點點頭。
比起已經確定了兇手的案件，目前他們最需要處理的是食物缺乏的問題。
當然還有那個一直藏身在閣樓上的人。
回想起自己在閣樓上看到了什麽，言川就有點後怕。
“你放心，”伯克利語氣平靜：“我們昨晚也在巡邏，我去的三樓，沒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
“我知道，”言川搖頭：“我只是在想，如果他沒有別的食物來源，也不可能在森林裏呆多久，最後還是要回到旅館裏的。”
言川的話和布蘭登的想法差不多，聞言他也走過來。
“是，我們昨晚去外面看了看，”布蘭登冷靜的語氣難掩疲憊：“但是雨太大了，什麽都沒發現。”
言川想了想，安慰他：“也不用太著急，反正他有什麽目的肯定會回來的。”
布蘭登頷首。
這話算是安慰，但他的眉頭也沒放松下來，只是說：“我還在給警署打電話，早上的時候發現能接收到一點信號了，不知道求救信號有沒有被警署看見。”
言川眼睛亮起來：“真的嗎？”
布蘭登露出一個微笑：“是的。”
他擡高聲音，想說給所有人聽似的：“我給警署發的求救信號已經發出去，如果成功的話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支援。”
“帶著我們最需要的食物。”
是的，食物。
昨天他們每個人分到的時候都很少，吃一小點也不夠幾頓的，所以言川在大堂裏都能聽見讓人尷尬的聲音。
布蘭登說自己把求救信號發出去，警署能很快來救援無疑是個好消息。
言川下意識想露出一個笑，但他又想起布蘭登的話並不確定。
他沒有說自己“已經明確得到了警署的回答”。
所以布蘭登現在說的話都像是在安慰他們。
言川想到這裏，看見蘭夫人他們不太好的臉色就知道了。
他垂下眼瞼。
布蘭登的這套說辭已經用過幾次了，但每一次都是“尚未得到回答”。
再好的消息也經不住等待，尤其是在食物缺乏的時候。
果不其然，麗娜苦著臉，重重嘆了口氣。
“明天——”她的語氣很冷，稍微擡高聲音聽起來就有點刻薄：“到底是哪個明天才能來！”
聽到她的話，蘭夫人也皺起臉。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來呢？”
她的語氣失望極了，抱著臉頰蒼白的孩子：“孩子都跟我說餓了很久了……”
她們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布蘭登也沈默下來。
這一次討論最後還是無疾而終。
麗娜和蘭夫人先帶著孩子回去，布蘭登也不能說什麽，只好象征性地安撫了他們幾句。
言川也沈默著看著這一切。
他猶豫著看了看亞修，拉了拉他的袖子。
“我們的那個幹面包……”言川聲音很小，很糾結，也很猶豫：“是不是還有一點……”
他說的是之前廚房裏分配給他們的，還留了一點。
亞修點頭。
“可以，我陪你去。”
【善良寶寶】
【老婆還把自己的食物給別人欸，肚子都餓得扁扁的了】
【那個經常在老婆面前晃的死人呢？老婆有需要了就不出現了是吧？】
【打賞積分100*10，老婆私聯我給你打錢！】
作者有話要說：
投餵！洗車小狗沒有餓到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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